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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才八岁的孩子还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他却三番两次地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来他面前给宗策上眼药,表现得丝毫不像个孩子,倒像是个……还伪装得不太老练的政治家。
该说是柔姬的功劳,还是尹昇的功劳呢?
“苏成德。”
“奴才在。”
“给皇子身边换一批踏实些的人,从今往后,不许柔姬再接近他半步,”殷祝语气平淡地吩咐道,“还有这半个月以来御书房当值的,也都给朕换了,全部。”
“是。”
尹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身后的内宦吓得浑身发抖,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但很快就被苏成德喊人来硬拖下去了。
殷祝看着泫然欲泣的尹英。
虽然他说话的口吻依旧温和,却让尹英下意识害怕起来:“放心,朕还会带你去射猎,但记住,这是朕给你的第一次机会。”
“机会一共只有三次,你已经用完一次了。”
尹英颤声问道:“父……父皇,您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殷祝再度摸了摸他的头。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战栗和汗湿,他随意地放下手,说道:“你可能以为,宗策只是朕比较信重宠爱的一个臣子,但朕现在告诉你,他不是。”
“他是朕的底线。”
“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作者有话说:
简单翻译一下汪太医的话:憋太久身体会变敏感[害羞]
*参考《武经总要》《世说新语》《史记》等
第56章
打发走了尹英,殷祝立刻转身回了御书房。
他把兵部和户部两位尚书叫到了面前,语气不善道:“朕好像同你们说过,与北屹开战期间,要严查各个地方外来者的户籍身份,防止间谍盗取大夏军情机密,在民间造谣生事。”
他把从尹英口中听到的复述了一遍给他们,然后盯着这俩人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户部尚书露出了惶恐但茫然的神色,于是殷祝把目光投向了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犹豫道:“这事儿……臣的确有所耳闻。”
“几日前便派人去查证,确有此事。但后来臣命令内部清查过一遍,各地均没有神机军械失窃的消息上报。”
殷祝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你也觉得是宗策通敌叛国?”
“臣并无这个意思,”兵部尚书连忙澄清,“臣只是觉得,或许可以叫宗策回新都,亲自同陛下解释清楚……”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殷祝哦了一声,笑道:“你的意思是,宗策正在替大夏打着仗,朕却要因为兵部的疏漏,把他从前线叫回来,接受满朝文武的质询,并且还要他自证清白,是这个意思吗?”
兵部尚书支吾了两句,最后干脆一闭眼睛,“其实陛下,大部分朝臣们都是这个意思。神机乃我大夏国之重器,莫名出现在北屹战场上,事关重大,宗策身为总督,的确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那朕要你这个兵部尚书何用?”
“可、可是……”这是宗策负责的范围啊。
兵部尚书想要辩解,但看着殷祝犀利的眼神,他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暂时闭上嘴巴。
“朕知道,你想说朕偏心宗策,”殷祝冷淡道,“可你想过没,北屹五路大军,他一人独顶三路主力,还从屹国最勇猛的大将治从手里硬生生啃下了峦安关——峦安关对于抗屹战线究竟有多重要,身为兵部尚书,这点应该不用朕来告诉你吧?”
“如今两军在峦安关数百峰上下,一天之内激烈交战三四次,这样的关键时刻,你叫朕把宗策撤回来?到底是何居心!”
他盯着额头上冷汗涔涔的兵部尚书,喝问道:“你告诉朕,究竟谁才是那个通敌叛国之人?!”
兵部尚书腿一软跪在地上,“陛下,臣愚钝,一时失言……”
“不,你不是一时失言,这话恐怕你想说很久了,或许还不只是你一人,”殷祝看向旁边的户部尚书,“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
户部尚书立马拨浪鼓似的摇头,生怕再晚一秒就和地上那位牵扯上关系。
殷祝盯着地上兵部尚书微微颤抖的脊背,沉默良久。
兵部尚书只觉得后背像是扎了根钉子,血淋淋地贯穿他的肺部,随着时间推移,整个人愈发呼吸困难,喉咙里仿佛吞下了一块沉甸甸的铁坨子,拖着胃一路下坠。
他怎么就忘了……
面前这位,曾经也是暴戾之名远播的煞神啊。
就在兵部尚书以为今日必定乌纱帽不保、说不定小命都堪忧的时候,殷祝终于再度开口了。
“朕想了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他慢吞吞道,“宗策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朕的确有些不放心。”
这里的不放心,指不放心他干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