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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一刻钟,取水的人才回来。

  关宁瞬间松了一口气,大喜道:“老天爷,可算回了,快,拿炉子出来,把水烧上!”

  准备间里的小太监们听他的令,烧水的烧水,备茶叶的备茶叶,彼此配合默契,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还要多几分,琉璃蓝鎏金竹纹的瓷茶盏里,便倒上了雪霁茶。

  关宁小心将茶盏放进托盘,双手捧着,疾步往太和殿的方向过去。

  只是出来还未走几步,便碰上了下朝正要出宫的陈相如和许由。

  两人正说着事,见到关宁来了,纷纷同他打了招呼。

  关宁停下脚步,朝他们鞠了躬,问:“请问两位驸马,这是下朝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许由点了点头,说:“嗯,陛下这会儿应当正带着沈尚书回辰阳宫。”

  回到自己的烬檀院,沈玉衡撕下桌上只剩下几张纸的历,看着上头写着的“伍”,禁不住,接着泛黄的纸一页一页地来回数了好几遍,似乎有些不相信,离原本打算离开雁都的日子,就剩下五日了。

  他原本打算在冠礼后,当着群臣百官的面逼着萧烬同意他的休致,大赦天下,他的请求不会也不能被拒绝。

  然后,沈玉衡一刻也不会在雁都多耽搁,直接踏上回雁都的路。

  但如今——沈玉衡想起了戒尺的事,嘴抿成了一条线。

  萧烬道:“倒是臣思虑不周,殿下未死,如今贸然出现在东都,被人瞧去的话,免不了会引起朝中慌乱。”

  衣冠冢必然是要亲自看着去推的,若是可以,沈玉衡更希望将那戒尺直接扔进燕江,永远消失得好。但他也晓得萧烬说得在理,自己眼下并不方便以这幅模样在东都街上出现,即便能用帷帽遮挡面貌,但依旧存在着变数。

  相府中同样如此,即使萧烬向自己承诺不会让任何人踏进梅园,但等萧烬花雨过去,定会有许多人在相府中进出,自己只要以沈玉衡的模样在这里待一天,就始终有暴露的可能存在。

  纵使沈玉衡分外想进宫见父皇,向他诉说自己遭遇的事,但现在不是自己露面的时机,且一个已死之人忽然活生生出现,定会吓着他老人家。

  啧,沈玉衡心中叹息,若是如此,能重新变回猫倒是更方便他们行事。

  “这事先放着,我还有其他想要问你。”沈玉衡说。

  虽然胡来了好些天,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恢复人身时发生的事,他那时浑身难受,但是床幔中那团闪烁的亮光和脑中随之升起的佛音,定然都和自己恢复有关联。

  萧烬没有瞒他的打算,之前未提只是想再过几天,他心中有一定的猜测,不过还需要印证。这番沈玉衡自己提起,他便将那个小荷包从怀中拿出来。

  “这是小鱼儿给我的。”沈玉衡伸手把荷包拿到手里,当时说这是一个平安符,他拿到后便没有拆开看。

  重新拿到手里捏了几下,里头装着的小圆球还在。

  沈玉衡问:“怎会在你这里?”

  萧烬垂着眼,替沈玉衡泡了新茶,说:“捡……碰见殿下那日,这个荷包躺下殿下身下,当时觉着殿下被人遗弃,这里头说不定装着一些殿下用的东西,就一同带回来了。”

  他并未告诉沈玉衡这荷包真正的来历,不过自己亲手制的东西,又是送给特别的人,因此对这只荷包记得很深,当时一眼便认出来这是自己送出去的那只。

  当真的缘由,其实该是还是猫的沈玉衡,因为荷包的关系被自己一起带了回来,后来又当真觉得小猫可爱,心里总是忍不住亲近,就一直养着了。

  不过那荷包他当时捡回来便打开瞧过了,里头的舍利已经变成了齑粉,只是如今又重新变回了金玉圆润的模样。

  子不语怪力乱神,萧烬想起陈执劝说自己时用的话,再看向沈玉衡时,眼神变得无边温柔起来。

  沈玉衡看着明显被拆开过的结绳,有些不满:“你怎么就打开了。”

  不过也就是随便一提,他倒出了里头的那颗珠子,凝神瞧了许久,方才敢确定这是一颗舍利。

  整个大宁有舍利的地方只有护国寺,轻易求不来,沈玉衡又有些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楚泽渝准备后送给自己的了。

  “看来定是这舍利护了殿下周全。”萧烬说,“若是日后有机会,臣原陪同殿下一道去护国寺还清了了这尘缘。”

  沈玉衡疑惑:“你又怎知道这是颗舍利?”

  萧烬并未慌乱,解释道:“前几年臣常去护国寺为父亲祈福,有幸见过一次。”

  这其实撒了谎,若是沈玉衡对萧烬上心些便晓得。护国寺祈福少则七天,萧国公在北原关的时候,萧烬说的那段时间,他不是天天呆在宫里教导自己岚君事,就是在户部做着铁公鸡,都是离不开人的事儿。

  不过沈玉衡并未发现,听了萧烬的解释后,便重新收起舍利,系好荷包,揣回自己身上。

  沈玉衡说:“物归原主。”

  萧烬抿了抿唇,转头看向了窗外,道:“自然。”

  那日他们有了别的盘算。

  虽然最近没能同萧烬私下相见,却借着关齐,偷偷来回了一张又一张的字条,沈玉衡没有扔,全存在了一个精致的螺钿盒子里,闲暇里想那人想得紧了,便如现在这般,又拿出来看一看。

  拇指上的扳指也被他重新戴上,一边摩挲着,一边又看完了一回字条,妥帖收好后,取出了泛着荷香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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