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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七宝一个激灵,浑身发冷,他深深躬着腰:“是。”
杨七宝带着圣旨和落胎药来到了绿绮殿。
李元璟为了皇家脸面,并未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因此绿绮殿宫人大多不知皇帝为何发怒,显得惴惴不安。
宫人见杨七宝来,还在小心试探:“杨公公,淑妃娘娘是怎么惹怒了圣上?”
杨七宝冷下脸来:“不该打听的东西不要乱打听,知道得多,反而死得快!”
宫人一僵,忙呐呐称是。
杨七宝走进了寝殿,寝殿门窗紧闭,尤为昏暗。
他听见甄华漪的声音低柔地响起:“杨公公前来,是赐我毒酒或是白绫?”
杨七宝依旧恭敬:“奴婢奉圣上旨意,请娘娘喝下这碗落胎药。”
帷幔里的人久久不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一只瘦白的手破开帷幔。
甄华漪手上一重,那碗堕胎药落在她的手里,她心中一痛,手指指腹用力到发白。
杨七宝突然从她手中夺走了这碗药。
他将落胎药悉数倒进了花盆里。
杨七宝紧张激动到有些颤栗,他说道:“奴婢全家的性命都在晋王殿下的手中了,奴婢赌这一把,一条道走到黑。”
他有点不正常地亢奋起来:“晋王兵强马壮,奴婢赌他能攻入这长安城。”
他用力握住甄华漪的袖子:“娘娘,奴婢的身家性命就全部交到你手上了!”
杨七宝双手捧着一只黑木匣子回清思殿复命,王保全觑他一眼,看见他浑身都在发抖。
王保全暗想,杨七宝之前对绿绮殿殷勤,现在好了,压错了宝吧。
他问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杨七宝牙齿磕磕地响:“淑妃肚子里的。”
王保全捏着鼻子跳开:“快拿走快拿走,别把清思殿弄晦气了。”
李元璟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杨七宝手上沾血的匣子上,而后一声不吭转了身去。
绿绮殿自此被封了宫门,不许进出。宫人看绿绮殿失宠,于是开始怠慢起来,克扣起来肆无忌惮。
好在有杨七宝暗中接济,日子倒能挨过去。
绿绮殿与世隔绝,不知宫中消息,对宫外更加一无所知。
过了大约有一个月,清思殿来人送来了一条白绫。
面生的太监一脸不耐烦,他紧张看着外头,似乎有急事要办:“淑妃,圣上赐你自尽,快快了断吧,不要浪费时间。”
太监将白绫送到绿绮殿的时候,隐约像是能听见兵卒的呼喝声,他疑心自己是太过焦虑。
他心慌意乱,只想赶紧办完差事交差,于是催促道:“淑妃,快些了断吧。”
绿绮殿宫人皆面色惨白,齐刷刷盯着太监手中的白绫。
影影绰绰的帷幔中,淑妃慢慢直起身来,宫女忙为她在身后垫上一只引枕。
隔着帷幔,隐约可以瞧见她艳若桃李的面容,太监暗道一声可惜了。
虽生得貌美无双,可偏偏不得皇帝爱幸,最终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宫女聚在甄华漪身边,开始戚哀地哭了起来。
甄华漪半躺在榻上,用手轻抚了小腹,仿佛已经可以感受得到什么。
不甘就此丧命,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孩子的父亲。
李重焌如今在哪里。
一个月前,他抵达洛阳,起兵威逼长安,如今他在哪里?
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李元璟终究舍不得她死,所以在一个月前,只是赐给她落胎药。
好在有杨七宝帮忙,将一只死猫撞进匣子里,混淆视听,让李元璟以为,她已经落了胎。
他在暴怒之时都没有让她死,为何在这时候……
甄华漪看向太监,温和问道:“敢问公公贵姓?”
太监不耐烦说道:“姓钱。”
甄华漪道:“钱公公,晋王已经打进了长安?”
钱太监大惊失色:“胡言乱语!”
甄华漪紧攥衣带的手指悄悄松开,素白的手拨开帷幔,她直直看向钱太监:“钱公公,快些逃命吧,还有,趁早安置家人。”
钱太监感到羞怒,明明是一个失势的妃嫔,竟还有闲心劝他逃命,劝他安置家人,这明明是诅咒他。
甄华漪道:“钱公公,我素来与晋王交好,若在你手上丧命,他睚眦必报,恐怕不会放过公公,甚至祸及家人。”
她一番话唬得钱太监牙齿直打磕。
他是听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说淑妃在围猎途中失踪失了身,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正因为如此,才失了宠。
莫非,她腹中的是……
钱太监感觉手上握着的并非白绫,而是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