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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傅嬷嬷和玉坠儿又声声求她,三人正陷入僵局的时候,清思殿来人传旨。
“圣上召娘娘入清思殿觐见。”
甄华漪悄悄捂住小腹,面色苍白。
*
今日早朝,李元璟高高坐于御座之上,却颇有些胆战心惊。
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反对贺兰恕。
今日又一个文官重提立太子之事,无论是李元璟还是众位朝臣都明白的很,这是贺兰恕的意思。
李元璟像往常一样要压下此事,堂下却群情鼎沸,隐约有失控的态势。
李元璟的目光穿过吵嚷的众人看向了他的亲舅舅贺兰恕,贺兰恕神色泰然,不避不让地直视着他。
李元璟顿时有了手脚发凉之感。
他退朝的时候,身影有些狼狈,这种软弱不该表现出分毫,他又立刻挺直了脊背,但大约无论是贺兰恕,亦或是他自己,都看出了其中的色厉内荏。
清思殿似有霜雾凝结,透出阴冷的寒意。
自下朝后,皇帝一直面色阴沉,宫人愈发战战兢兢,偌大的宫殿,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分毫。
李元璟负手立在窗边,窗外春意盎然,他却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他向来知晓君王是孤家寡人,可他从未像现在一样,孤立无援。他的皇弟背叛他,他的舅舅想要架空他,就连母亲和妻子也必然是要与贺兰家站在一起的。
突然之间,他想要有人能安慰他。
他对王保全道:“请贵妃……”
他忽然止住了。
甄吟霜私心太重,又因为大皇子的事,对贺兰家极为抵触,若让
她过来再次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这一回,可不光光波及后宫。
他愕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在他心底甄吟霜不够知情达理,不够顾全大局。
或许她向来如此,但他独独喜欢她一心想着自己,就连偶尔的小性子,也十分可爱。
究竟为什么会变了呢。
李元璟不敢细想下去,抬声道:“请淑妃过来。”
没过多久,王保全引着甄华漪走了进来。
殿内很暗,甄华漪从明亮的殿外走进来,一寸寸灰暗浸染在她的身上,李元璟眯眼去看,却发现她身上的灰暗并非是因光线黯淡。
她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难言的戚哀,李元璟忽然记得宫里隐约的传闻,宫人都说淑妃因之前的降位依旧怨着他。
现在站在他眼前的甄华漪,娇不胜衣,弱柳扶风。
她这模样明明该是他喜欢的,但他却感到怒火中烧。
他盼着甄华漪能带给他一丝慰藉。
但甄华漪也让他失望了。
李元璟沉声问道:“淑妃,你对朕有怨?”
甄华漪低头回道:“臣妾不敢。”
李元璟道:“历来后妃皆以《女诫》为训,你莫非不知‘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
李元璟冷着脸训斥她:“宫中女子,皆是正色端操,以事夫主,便是上至皇后贵妃,也不曾像你这般,闭锁宫门,不事君王。”
甄华漪道:“臣妾身子不适,所以走动得少,并未闭锁宫门,陛下明鉴。”
李元璟又道:“你的性子太过执拗,要学着旁人,改一改。”
甄华漪并不争辩:“是。”
李元璟看着她,一时无话可说。
他冷声道:“你走吧。”
甄华漪没有半分犹豫,行礼后退了出去。
他看着甄华漪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
王保全走了进来,匆匆道:“陛下,贺兰尚书令有要事禀告。”
他话音未落,贺兰恕却已经走了进来,道:“陛下,晋王未死,而是回到了洛阳。”
甄华漪才走到了殿外,贺兰恕声如洪钟,震得她差点站不稳,好在有玉坠儿扶了一把。
李重焌,没死!
*
洛阳城的夜与长安城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同。
今夜,东都留守府设宴,邀请洛阳城内大小官员。尚未天黑的时候,洛阳城中各位大官的府邸就开始热闹非凡。
东都留守汪历是洛阳城的主政官员,素日里最有官威、爱排场,今日设宴,各位官员谁不敢怠慢,都备上了厚礼。
不敢等到天黑,官员们早早上了马车,赶早不赶晚,何况,谁敢在留守的宴席上迟到。
于是在留守府两里开外,众位官员们的马车就堵得个水泄不通。
待到天黑,马车终于开始能动了,一个个官员笑容灿烂地走进了留守府,对门房僮仆们都极为客气。
但今日,以往傲慢懒怠的留守府下人,却变得恭敬守礼了许多,若是有人细心一些,还能发觉他们神色中隐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