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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猜出这头是谁,江梦合轻声。
她的嗓音嘶哑低沉,夹杂无法言说的悲。
印芸竹张嘴,卡壳似的不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坏透了,明明知道对方被家庭琐碎缠绕烦心,依然无理取闹,想得到一个感情的结果。
仔细想想,那段时间正好黄双出狱,江梦合备受舆论压力,自己不仅落井下石断开联系,还要反过来谴责她薄情寡义。
原来任妤嘴里的苦衷,指的是这个。
“对不起,之前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印芸竹微微抬头,止住翻涌的情绪。
即便和江梦合再无可能,她也希望彼此过得很好。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相遇,能不计前嫌打声招呼。
“这是傻话,”江梦合的语气流露出几分疲惫,“你说了那么多,哪次我有放在心上?”
这副任由埋怨的模样,更激起印芸竹的愧疚。
“叔叔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还在抢救。”江梦合回答。
“你在哪家医院,我想看看你。”
此话一出,驾驶座的贝嘉丽朝后瞥了眼,到底没说什么。
印芸竹实在担心江梦合的状态,越是平静到掀不起波澜,越有可能在情绪爆发的临界点。她怕对方承受不住压力,干出伤害自己的事。
那头沉默片刻,报出市中心第一医院的地址。她又交代几句,挂断电话,正要开口,就看贝嘉丽打着方向盘,睨了后视镜一眼。
“再帮你最后一次。”她轻描淡写说。
车疾驰在马路上,越过流动的鸣笛声。外面的景象逐渐模糊,与融融灰色天际交织在一起。
贝嘉丽开车稳又快,两人很快来到市中心医院。印芸竹先一步下车,着急忙慌小跑到门口,远远看到外面围着一群架着长枪短跑的媒体。
喧闹与叫喊错杂,连保安也不得不出面维持秩序,犀利的问题接踵而来。
“江小姐在里面吗?能否请她出来说句话!”
“黄先生没有生病,为什么要服用药品?”
“打急救电话的是黄先生,可据我所知,当时江小姐也在场,请问她那时在干什么呢?”
“……”
他们根本不顾江梦合此刻的心情,只希望能把真相曝露在大众视线里。印芸竹心口恼怒,想把那些闹事的媒体全部请走。
“放心,他们进不去的,”贝嘉丽停好车,从身后走来,“我在楼下等你,快上去吧。”
有江梦合提前打招呼,印芸竹一路畅通无阻,坐电梯来到抢救室门口。
空旷的走廊是毫无层次的白,瓷砖映出顶上的灯光,将周围的一切衬得淡漠压抑。抢救室门前,江梦合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双手交叠抵在额头。
憔悴的身形仿佛风中的蒲柳,一吹便散。在印芸竹的印象里,女人向来从容自持,鲜少会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这些天里,她见过对方太多的不堪与阴暗。
“芸芸。”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江梦合起身。
印芸竹风尘仆仆,下飞机后就立马赶过来。此刻胸口因跑完后剧烈起伏,紊乱的呼吸夹杂灼热的气息。
“江梦合……”她弯腰,捂住膝盖剧烈咳嗽,“你,你没事吧?”
这声关切冲散之前所有的坏情绪,江梦合笑得勉强:“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
凌乱的发丝垂在耳鬓,眼眸温柔如旧,只是像起了褶皱的缎面难以理平。
里面掺杂太多难以琢磨的情绪。
“医生怎么说?”印芸竹放软语调。
“刚才出来,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江梦合苦涩,“我该怎么办?”
头回,印芸竹在她的脸上看出了茫然。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这时候外界的舆论施压,江梦合便会如搭在顶端的积木,彻底坍塌落陷。
好歹温情过一场,无论如何,印芸竹都不忍心看她自甘颓废。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安慰的话语在此刻显得苍白。
绿色的安全通道发出微弱光芒,两人身影倒映在走廊的瓷砖上,阴云掠过,笼罩在头顶迟迟没有散去的迹象。
江梦合重新坐回长椅,撩开额前的发,缓慢道:“我以前,家庭条件很差,我妈为了赚钱常年劳作,结果生了场大病。”
“我爸脾气浮躁,做什么工作都静不下心,索性在家里自暴自弃,成天喝酒赌博,我那时候一边上学一边帮家里看店,微薄的收入实在撑不起医药费。”
“后来,我妈离开,我爸更变本加厉,到最后走投无路,走歪门邪道将自己搞进了监狱。十年之间,我不是没埋怨过,害怕他出狱会成为我演艺生涯的污点。”
这是她第一次在印芸竹面前提及家庭,沉重的话题压得人喘不上气,平淡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可是——”江梦合哽咽,声音颤。抖,“我再厌他烦他,从小将我拉扯到大的也是他。”
“我明白。”印芸竹抚摸她的后背,希望能借此给她力量。
感情是复杂的,不能用绝对的爱或恨来衡量。即使黄双的恶劣品性带给江梦合许多麻烦,后者也或许有过瞬息念头想要放弃,可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