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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眼神瞬间冰冷:“除去那些本该死的!”
萨丁皱了皱眉,再次审视着眼前的少女,成为血族之后,年龄便永远停滞在她最美好的年华。
但她早已没有了三百年前的灵动,天真的,活泼的,率直的艾米已经成了过去时。
现在她只不过是披着少女的皮囊罢了,内里却早就腐烂,她的血液不再有温度,心脏不再跳动,就连体温也是死人一般的冰冷。
萨丁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你。”
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管她。
卧室早就损毁,只剩下塔楼仍旧完整,依旧保持着沈聿带他离开时的样子。
——
萨丁不见了。
出租屋没有,酒吧也没去。
客厅里玫瑰因为没有人换水,已经快要凋谢,阳台上那几盆也蔫蔫儿的,沈聿多浇了些水,好歹尽力挽救了。
他伸手抚摸着干枯的叶片,心口闷痛得厉害。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萨丁了。
可是这话又很奇怪,他真的拥有过吗?萨丁对他的温柔,包容都不是假的,可他却一再用谎言回应,他根本就不值得啊。
他不再是萨丁的特殊,那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应该如此的,应该如此的。
一切只不过回到了他们应该有的,正确的轨道,萨丁是高高在上的血族伯爵,沈聿只是贫民窟的一个混混,小骗子。
这才是他们的归宿。
本应如此,本应如此。
可是胸口窒闷到无法呼吸,心脏也像是要停止跳动,痛得胸腔都是麻木。
沈聿惨白着脸,捂着胸口,缓缓蹲下,最后顺着阳台的栏杆滑落在地上。
他就如同这玫瑰的嫩芽,在即将枯萎的边缘。
只要一滴水,就能让他继续存活。
他就这样枯坐着,太阳缓慢移动,乃至于最后照进阳台。
已经下午了。
刺眼的,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灼烧着他的皮肤,沈聿皱了皱眉,雕塑又活了过来。
他攥紧手心,猛地站起身,动作匆忙,撞倒了浇水的水壶,水撒了一地,但他注意不到这些。
只是本能驱使着,让他去抓住最后一滴属于他的甘泉。
萨丁,萨丁,萨丁。
他好似有些明白了。
伯爵大人深知他是一个虚伪,奸诈,狡猾,谎话连篇的骗子。
可是伯爵大人并不在乎这些。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三百年前,沈聿后来告知了萨丁关于他的一切,一切的真相。
强大温柔的伯爵大人会不会帮他呢?帮他打跑那些威胁他的猎人,帮他救回姑娘们,帮他……
可是沈聿那个时候不敢,他害怕伯爵大人窥见他的卑劣,窥见他温和自信皮囊下的懦弱和欺骗。
他怕一切都只是美好的泡泡,他不是什么商人,也没有优渥的生活。他是最底层的蝼蚁,披着一张姣好的皮囊,也不能掩盖他的粗鄙。
他的生活也并没有那么有趣,不过是在肮脏角落里阴暗地爬行,苟且地活着。
可是姑娘们是真的,她们真的很闹腾,很烦人。草梗编织的小猫小狗,蜻蜓戒指也都是真的,小姑娘很喜欢这些,沈聿也是和她们学的,后来编给了萨丁。
他讲过的故事是假的,可是故事里的人并非全然都是假的。
真真假假,有时候沈聿自己都不分不清了。
可是萨丁从一开始就知道,萨丁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可以期待呢?
他真的太蠢,竟如今才醒悟。
萨丁大概率会回到城堡。
情绪大起大落,沈聿拧动门把的手都在颤抖,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门一开,沈聿对上一双笑意吟吟的视线。
“大哥夫这是要去哪儿?”
那一头张扬的红发陡然变得阴森诡谲。
“我想请大哥到宏盛坐一坐,但又怕大哥不愿意,所以这不是来找我们大哥夫想想办法吗?”单文宏脸上笑着,眼睛里哪里还有之前的清澈和愚蠢,他手轻轻一抬,“请吧,大哥夫。”
沈聿没有动。
单文宏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眸子沉了沉,阴鸷道,“沈聿,你是人类我不想伤你。”话音未落,他脸上又挂上笑意,“你应该知道萨丁是个什么东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这也是为了维护人类的利益,你最好不要逼我!”
沈聿看着单文宏短短三秒就变换了数次脸色,不由叹为观止,饶是他惯会骗人,也没有这样的演技。
见沈聿还是无动于衷,单文宏阴狠道,“你自己不愿动,我只好请人送你过去了。”他手一抬,身后彪形体壮的保镖就把沈聿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