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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喝完,便抬手要去再给自己倒一杯,不想手还没伸出去,对面那厮已经拎起茶壶给她加上了。
颜元今也不说话,给她倒完水, 就继续自顾自喝着茶。
李秀色忍不住心中腹诽,就一个药茶有什么好品的, 他既这么爱喝, 便回家找陈皮给他煮了喝去, 赖在她院里做什么?赖就赖罢, 还不说话,不说话就不说话,还不许她说话,这可是她家,她的院子,这还有没有天理!
小娘子越想越窝囊,也越来越沉不住气,闭了半天嘴, 只觉得时辰一点一点过去, 委实有些忍不住了,张嘴便气势高昂地喊了声“世子——”
瞧见对面轻飘飘看过来,小娘子一对上, 心里那股试图讲道理的焰气便瞬间歇菜,脱口道:“——那什么,我就是问问,这茶水温度尚可吗?”
颜元今道:“你说呢?”
“哈哈!我就说这温度正好,小蚕煮得真是好。”李秀色说着也又喝了一口,边笑边在心里流泪骂自己怂包。
她努力维持着一种面上很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化解尴尬道:“不光茶水温度正好,你瞧这夜里天气也正好呢。”
话音落,冷风忽吹,李秀色冷不防一激灵。
她干笑一声:“瞧这小风,多好。”
再度看看天,争取不让话落地上:“瞧这月亮,多大。”
广陵王世子自始至终没搭理她,只漫不经意地用茶盖压了压浮在杯面的茶叶。
“……”
李秀色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不是说月色正好来赏月吗?合着就她一人赏了。
她低头喝茶,只觉得这药茶丝毫不去火,反倒是喝得人心头发热,越来越上火。
煎熬,实在太过煎熬,他到底想做什么?
小娘子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憋屈得厉害,思虑再三终于还是未能克服理智,坐直身子问道:“世子,您就不难受吗?”
李秀色瞧他这般,也算是豁出去了,继续说道:“您要是什么都不想说,为何还要待在这里,同我在这一起不难受吗?”
颜元今握杯的手这才一顿,抬头看她。
“没有怪罪您的意思,只是我一向是个话多的,眼下不说话委实难受得紧,也确实不知道什么才是该说,说什么又才能叫世子开心抑或是满意。”李秀色干脆道:“您要是实在不想听,便把我嘴缝起来好了。”
她说完话,本想着这回大抵是将老虎毛拔了个彻底,谁曾想对面这厮反倒是没意料之中的发什么脾气,反倒是笑了,虽说大抵又是气笑的。
“缝起来。”他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问道:“你是在威胁本世子?”
是让他来缝她的嘴,怎么就变成她威胁他了?
李秀色道:“我没有那意思。”
颜元今看着她,眼神微凉:“你当真不知为何我要待在这里?”
这话却让李秀色一噎。
说实话她大抵是知道一点。广陵王世子性情古怪,早在刚刚在屋内他怕不是已经生气了,但生气了却还没走,非要忍着气来她院里找个借口待着。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如坐针毡。
她深知方才在房中自己已经用一种万般委婉和客气的方式将话说得不留余地,这厮不可能听不懂,难不成他是想留下仔细思考怎么问她的罪?
广陵王世子看着她道:“李秀色,你可知道,若换做旁人在我面前这般继续装傻弄乖,便再没有能再开口讲话的机会。”
李秀色冷不防一哆嗦,心里发怵,但是面上还是很有骨气:“可是世子,我扪心自问并未做错什么。确实,您今日前来关心,还替我包扎,我心中万般感激。可是感激完了呢,还非要做什么叫您满意吗?”她一晚上虚伪奉承也实在累了,正色道:“就因为您是世子,高高在上,那食盒我便必得收吗,什么都得顺着您,难不成还需以身相许?”
眼见小娘子像是也生气了,颜元今便也愈发不痛快,嗤一声道:“也不是不行。”
“……”
李秀色险些没背过气去。
不愧是他,知道如何才最气人,这种话都能面不改色应下,只怕是有人指着鼻子大骂他这厮都能风轻云淡点头说“多谢夸奖。”
李秀色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世子,我做不到。”
广陵王世子皱起眉头,见这紫瓜对上了他的目光,颇有些“你要杀要剐自便但我偏不会听你”的意思。
看罢,这才是她。表面顺从,背地里剑拔弩张。所谓的讨好,不过是因与他待在一处满身抗拒,拉远距离的方式罢了。
说实话颜元今也不知怎么就顺着她的话脱口而出,他在气头上,确实有些口不择言,但诚然这也确实是他本性。他一贯便不懂如何好好说话,话中带刺嘲讽戏弄是他的长处,他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他今晚却想过,再生气也不能对她说。
所以他忍着,从房内出来。他就只想坐在这里喝一下茶,与她待在一处,说不定就会气消了。广陵王世子不是没在这方面上栽过跟头,倘若一开口便不是什么好话,他会忍到不想说。
他忍着气没走,在等自己对她消气,可面前的小娘子倒好,她当他看不出来她满心期盼着他离开?颜元今再心悦一个小娘子,也终究还是没那么厉害,心中更大的怒气是:她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可事实上他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