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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见纪淮舟把水喝光,眼中噙着笑意,问他:“还渴吗?”
纪淮舟摇头。
纪灏文敷衍地冲纪鸿景笑了笑,鹰隼般的眸子转向一旁,紧紧锁住纪淮舟,开口道:“两个月前外祖父寿辰,我与十弟曾出过一次宫,代母妃去送贺礼。那日申时,我曾去过别庄看望七弟,不知七弟可还记得?”
纪淮舟坦然回视:“自然记得,那时恰巧我房中一炷香将将燃尽,因而我记得很清楚,三哥到时正是未正二刻。”
“七弟记性倒是不错,”纪灏文蓦地一笑,尾音微扬,“那日在七弟府中饮了一杯茶,那茶滋味甚好,我惦念了许久。不瞒七弟,我此次便是想问问你,那是甚么茶?”
纪淮舟惊讶道:“三哥竟喜欢那茶?那是庄子上的人从后山里采的,算不得什么好茶,我还以为三哥不会喜欢呢。”
“还记得那日有个仆从莽莽撞撞的,不小心将茶洒在三哥衣摆处,好在三哥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若三哥喜欢那茶,我今日去庄子为三哥取一些来。”
纪灏文:“那我可要多谢七弟割爱了。”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我那日在言语间对七弟多有冒犯,这几个月来我始终辗转难安,为兄还要请求七弟原谅。”
“冒犯?”纪淮舟愣住了,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他恍然大悟,“三哥说的是无意间道出我母妃名讳之事吧?我母妃之名稀松常见,我当时都未曾留意到,竟不知三哥为了这等小事忧虑数月。这并不是你的错,三哥不必再为此介怀了。”
纪灏文拱手道:“七弟仁厚。”
直到启明星现于天际——
大殿门开,一只苍白的手扒住门框。
郑言回头,看见纪淮舟衣衫整齐地出现在大殿门口。他匆忙迎了上去,低声道:“殿下,您这是……”
走出近处,郑言闻到淡淡的情欲气息。他心神一震,眼睛匆忙掠过纪淮舟憔悴苍白的面容,落在地面上。余光瞥见对方双腿正打着颤,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有劳郑副司将我送回寝宫。”
温和的声音传到他耳边,嗓音里带着几分哑。郑言不由得心更焦:“殿下,您还是先留下,等侯爷醒了再说吧。”
纪淮舟再次开口,口吻虽轻柔却不容置疑:“送我回去。”
郑言无奈,只得踏着微暗天色送纪淮舟回玉洛宫。他抄近道,走小路,这一路也没遇见什么人,顺利将纪淮舟送到玉洛宫门口,便匆忙赶回寒霜殿。
等了纪淮舟大半宿的周照吉听见人回来了,噔噔噔跑出屋来,当他看见纪淮舟的模样时,瞬间变了脸色。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纪淮舟不动声色道:“昨夜贪杯醉了酒,在一处偏殿睡了一夜,身子不太舒服,回屋再歇一会儿,你别让人打扰我。”
周照吉望着纪淮舟的背影,目光停留在他略显怪异的走路姿势上,心惊肉跳。
“吱呀——”
屋门开启,周围再无他人,纪淮舟几乎在一瞬间软了腿,背靠木门滑了下去。
纪鸿景听两人交谈许久,笑着开口:“三弟的一桩心事总算是了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快走吧,七弟腿脚不便,可别让七弟受我们连累挨罚。”
兄弟四人加快步伐,赶在夫子到来前抵达崇教阁。
霍少闻扶着纪淮舟躺好,回身将杯盏放在放在小几上,沉吟片刻道:“既然睡不着,那就不睡了。你现在想做什么?”
“眼睛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
纪淮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拧眉思索一会儿,随口道:“给我讲讲你的儿时吧,我想听一听,那些我未曾参与的过往。”
儿时啊……
旧日回忆如画卷般在霍少闻眼前徐徐展开,霍少闻目光悠长,带着几分眷恋的神色,将过往之事缓缓道来。
纪淮舟刚踏入玉洛宫门槛,一道旨意便传遍整个后宫——封卫氏为贵妃,入主枕凤宫。
“枕凤宫是何处?”纪淮舟转身落在座椅上,目露疑惑。
周照吉立即道:“殿下,我知道!是原先许贵妃的霜华宫,圣上前几日刚改了名。”
纪淮舟了然。
卫栖梧一来便封贵妃,简直是一步登天。长嘉帝又赐住“枕凤宫”,看这架势,下一步俨然便是要封后,恐怕后宫那几位要恨死卫栖梧了。
怎么感觉像是在欺负小孩?
他只比纪淮舟大三岁,但他重历了一世,说起来,如今的纪淮舟似乎的确比他小许多。
霍少闻唇角掀起一个无力的笑,纪淮舟真是他的克星。
“是我错了,”他向纪淮舟道歉,“不该戏弄殿下。”
纪淮舟下巴微抬,命令他:“速速替我涂好药,我便饶你这一次。”
霍少闻低笑:“臣遵命。”
第 39 章 第 39 章
夜深,赶了一日路,众人皆已安歇,驿站内外阒然无声。
外头传来一声夜鸮鸣叫,沉睡中的纪淮舟猛然惊醒,直挺挺坐起身来。
愣怔片刻,他抬手紧紧按住自己那颗怦怦直跳的心,吐出重重的喘息。头脑一片混沌,莫名有些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