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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们开始阅卷,将优秀的摘出来,最后分成两摞堆放在赵芫的桌案上。赵芫先粗看了优秀的答卷,然后又把另外一摞答卷看了一遍。觉得基本上符合预期,有抗金经验的学子们都站在了主战的立场上进行解答。

  说明底层士子与上层士大夫,并非同气连枝,软弱的士大夫阶层并非不能改变。

  这一批殿试录取三百一十六人,被赵芫分散安排进了各部当中,目的就是慢慢架空取代各部尸位素餐的老油条们。

  殿试结束,国安法的编撰立刻提上议程。

  这时,张显被关押在皇城司的消息悄然传了出来……

  第67章 暴君之名

  小朝会上,殿中御史王时雍,这个在赵芫登基之后一直默默无闻,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人,今天忽然站了出来:“官家,有传言说知应天府事张显入京后被皇城司的人抓捕起来,至今关押在牢狱里,此事当真吗?”

  上首的年少官家坐在雕花椅子里,身材不那么高大魁梧,白皙漂亮的面容上也挂着微笑,显得十分亲和无害,令群臣们几乎忘记兴仁府连死两人的传闻,她笑着说:“此事是真的。康王向朕禀报说张显有私自议降的举动,只好将他押在皇城司调查真相了。”

  王时雍对赵官家口中的“降”避而不谈,而是抓住“议”字做不放,“国朝自建立以来,风气开明,准许文人士大夫议学议政,至今从未有过因言而废人的先例,皇城司只因为听到张相公说了什么话就将人下狱,传出去日后还有谁敢对官家说真话呢。”

  赵芫登基以来表现出的态度一向强硬说一不二,现在王时雍算是京官里第一个站出来试图用过往的方式整改皇帝行为模式的人。

  放在过去,他说出这番话,当朝官家一般会恍然大悟然后顺势接纳臣子的谏言,不管改不改,反正先摆出听取意见的态度。古往今来,知错就改积极听取谏言的皇帝,都会被夸赞的嘛。

  殿中安静下来。

  包括主战的官员们都在观望着,官家会如何应对王时雍的谏言。

  将众人姿态看在眼里,赵芫知道这群大臣们还在试图摸她的底,那就让他们再看清楚些,赵芫开口,毫不避讳地阴阳怪气:“早就听说文人的嘴皮子厉害,王相公更是其中翘楚。张显因‘降’获罪,到王相公这里成了因‘议’获罪。这叫什么?让朕好好想一想…”她抬手点点自己的额头,状若思索,然后一拍手,恍然大悟,“朕想起来了,小郭老师曾经教导过朕,大多谣言凭空捏造信奉者少,而有本事的造谣者则通过断章取义、逻辑诡辩和制造恐慌的方法使原本一件事情意义变得南辕北辙,信奉这种谣言的人却很多。”

  “如此说来,张相公原来是在造朕的谣言啊。”

  这可是欺君了,王时雍吓了一跳连忙说不敢,“臣只是就事论事,就事论事。”

  “你只论张显之‘议’,不论张显之‘降’,不正是在断章取义。”赵芫重重拍在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脆生生的声音此时不怒自威,“朕自登基以来,三令五申,贩国贩民者斩立决,你当朕的话是放屁吗!!”

  “臣,臣不敢!”原本信心满满以为抓到把柄的王时雍被年少官家身上散发的盛怒惊得后退一步,一时间呐呐不敢接话。

  “官家,王相公的意思是,张知府只‘议’,而非真正‘降’了,没有实际出卖的行为和证据而将其下狱,恐有损官家圣明。”说话的人乃户部尚书黄潜善,这人长得白胖白胖的,留着山羊胡,十分面善,单看长相就是名忠厚老实的人,他走出来向赵芫恭敬地拱手拜谒说道,“便是民间断案也要证据,朝廷办理内部官员也该讲究真凭实据,这是为了朝廷的法度着想啊。”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黄潜善的陈词都无可挑剔,群臣们无不点头赞成,如果皇帝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只凭借皇城司的供词就能问罪官员,那日后在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因为同样的原因身陷囹圄当中。

  作为宰执的李纲出列说道:“官家,不如将张显带到殿中来,当面对质。”

  殿审张显,当面给群臣一个交代。在这件事上,赵芫务必给所有人圆满的答案,不能有任何差错。因为今日,显然是她们君臣之间的第一场正面较量,输了,日后便会处处掣肘。一群聪明人的领导可不好当。

  好在赵芫早已做好了准备,“康王,将人提到大殿上来吧。”

  站在一旁憋得厉害的赵构立刻拱手高声应是,对站出来的李纲、黄潜善和王时雍三人勾嘴一笑,大踏步出去。

  众人没等多长时间,侍卫禁军便押着一人走上大殿,说是押,实则只是看着他。走到众人视野里的张显面色红润衣冠整洁,没有一点在皇城司里遭了罪的模样,将此情景纳入眼里的众人心中大大舒气,原本紧张警惕的思维终于散去。官家终究是能讲道理的。

  “张显,皇城司举告你私下议降,你可要辩解。”赵芫问道。

  张显这些天在皇城司的大牢里已经想清楚,赵官家要拿他来压群臣的议和倾向,自己是当了那个不幸的出头鸟了。可他也不是很怕,朝廷中与他一个想法的大有人在。

  张显垂头拱手,无辜道:“回官家,臣没有议降,此事乃皇城司冤枉好人。”

  赵芫挑挑眉,从身边的奏折里挑出皇城司的,“可这上面记录的你的证词却没有哪里冤枉你,张显啊张显,你还说南地的官员们都与你一样的想法,你们这不是议降是什么。”

  “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官家已经知道了,今日即使冒犯天威,臣也要死谏!”张显知道,此时已到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时候,如果不能从气势上压制住新官家,那他头上的罪名就真的落实了,“官家年少不知当家的辛苦,我国朝历经多次大战,内部实则千疮百孔,南地的百姓们税收一加再加只为了官家在北面和蛮夷们打仗,如今情况确是越打越糟,已经成为事实上的无底洞。”

  “教主道君皇帝为了燕地联金灭辽,大兴兵事,反而因小失大不仅烧光了历代军备储蓄,还引得豺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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