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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窗纸后面一只眨巴的桃花眼,水灵灵透着疑惑,白照影目光微动。
这时清澈的瞳孔里,映出个从别的房间刚走出来的影子,是萧烬安。
大魔王手里拎着个枕头。
大魔王在走廊下停顿了片刻,视线左右摇摆,好像在寻找后半夜,该扎在哪间客房睡。
白照影的心就像被针给猛刺了一瞬!
他心疼得咬紧下唇,察觉出来萧烬安其实是,不敢见自己。
因为自负的内核是自卑。
萧烬安身世曝光于众,他可以继续放浪形骸,对所有流言浑不在意,可他终究还是要回家的。
萧烬安没法对自己还持有抵抗的态度。
他猜他应该知道,那些狠话都是权宜之计。
可他不能完全拿准,太敏感又太谨慎,所以会畏惧,唯恐自己的话里有一点点发自真心。
是自己说,不让他碰……
也是自己说,让他滚……
他骄傲的大魔王,真的就乖乖地保持距离。
不要这样子。
我会很心疼你。
胸腔里酝酿出的酸水,几乎快要把白照影整个人给泡软了。
可是白照影也不太合适,直接开门,要求萧烬安进卧房同睡。
他不愿他的夫君,处于这段感情里绝对的被动地位。
萧烬安已经付出得够多了。
如果变成习惯,余生漫长,今后会很累。
夫君从小到大受过很多苦,不需要再乞求爱……
因为我,很爱很爱你。
所以白照影为吸引他注意,佯装着哭了几声,假意试探,夜幕里浅浅的哼唧。
***
手里攥着个绸缎枕头,萧烬安站在廊下。
月光斜穿进回字走廊,萧烬安耳力敏锐,他微微转过去视线,目光凝聚在王府主卧。
“不过了……不跟你过了!”
“夫君,夫君欺负人,夫君好坏!”
萧烬安心里一紧,痛得五脏六腑都要错位。
月光映照半边侧脸,萧烬安闭上眼睛。
他欺瞒哄骗白照影,在王妃跟前装好人,结果让白照影亲眼瞧见,他最心狠手辣的一面。
他还把身世瞒得紧紧的,熟料突然让白照影知道,自己有个那么肮脏,不堪启齿的出身。
王妃觉得上当,他抵触自己,他可以理解。
可是……他真的割舍不下王妃。
对于萧烬安来说,白照影的存在仿佛唯一的媒介,他接触白照影,所以拥抱了整个世界。
他爱白照影,是否能别离开我?
他想过从此将白照影囚禁起来。
他确实这样做了。
然而那颗冰冷的心,唯独在白照影跟前,做不到发狠。
如果太凶,他的妻子很娇气,会害怕,被吓到,会哭的,哭了又不好哄。
三百斤的重枷变成了一句吓唬人的空话。
萧烬安这趟早早回府,只是想让白照影稍微冷静,他们先保持距离,他可以再等待时机。
他可以再想办法,让白照影爱上自己。
唯独日子不过了,要和离,他不愿意,在门外听得心惊,又被白照影哭声闹得思绪不宁。
萧烬安担心且犹豫地走过去,到卧房门外。
清冷的月光自后向前,将他的影子印在糊窗纸。
白照影假装没看见,压住心头那点儿激动,又埋进被子掉眼泪,一边抽泣一边说坏夫君。
坏夫君的心脏快抽成一团了,黑影轻颤,转身欲走。
白照影怕他走。
——再钓不好往回钓了。
他捏着鼻子瓮声瓮气:“我明天就偷偷跑回娘家……”
门轻轻地开了。
合页的开关声,漫长得像维持了一个世纪。
白照影哭声略微停顿住,擦擦眼泪,略微扭头,不太辽阔的视野里,萧烬安站在门框外。
他高大,透着疲惫,猎场平叛与处理朝廷后续琐事,绵长沉重了他的呼吸。
白照影心疼得错开了半张床给这个人。
小小的暗示,他不着痕迹。
以往他们心有灵犀,萧烬安都能捕捉到。
他看见萧烬安的影子动了,人没有动。
他眉心轻蹙,不好把人勾过来,就只能故意继续佯装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