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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瑛?”

  谢瑾也不由一震,忽想起先前裴珩的一些话,其实并不是无迹可寻。

  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丞相是朝中能与太师抗衡正一品的官职。

  无论这相位落入所谓的南党人,还是北党人手中,都容易令朝中党争形势加剧,要么走向极端,要么功亏一篑回到原点。

  司徒钊刚死,这节骨眼上就提拔女相,反倒是一步趁热打铁的棋。

  毕竟朝中官员不会捧一女子做一党的主心骨。

  谭瑛确也有才干胆识,司徒钊担任丞相时的作为,大半本就是她的功劳。朝中局势情形与各衙门间的门道,她都摸得一清二楚,不算是初入仕途的新官员了。

  也算一种完璧归赵。

  谢瑾一下就明白了裴珩的用意,不由得轻声一笑:“他是个石破天惊的皇帝,该当做出一番开天辟地的事业。我若是他,还真没有这等魄力和果决。”

  康怀寿见他竟对裴珩流露出几分赏识,拧起白眉:“让女子登临相位,是石破天惊之举。若不是那日朝臣在殿上对女相的态度过激,恐怕皇上都不会让她试职,直接就封她为正一品丞相了。可要知道,自古让女子居掌高位,从来不得善终——”

  谢瑾对此倒是有别的看法,还欲替裴珩说上几句。

  康怀寿就拂袖岔开了话,先问了别的:“阿瑾,替大雍朝廷收拢人心,这一步棋你算是走完了。那下一步棋,你又意欲何为?”

  晴空当头,风却吹得石桌上的纸页一阵翻动。

  谢瑾挽袖用手臂镇住书籍,含笑道:“瞒不过老师,下一步,我想借着谢云翻案之势一鼓作气,再为大雍四十万将士谋个奔头。”

  “改军制?”

  “是。”

  康怀寿沉肩默了片刻,半晌,评道:“还是太急了,阿瑾,你从前不是个急性子。比起这些,你得先考量自己当下的处境——”

  大雍自建朝来便重文轻武,打通武官的晋升途径,势必要牺牲文官的利益。

  变动朝中文武格局,并不比瓦解党争来得容易。

  谢瑾面色清淡,可是下了决心:“三百里之外的悬河,于将军与北朔的交锋未定,前线将士还在以命相搏,不得不急。”

  ……

  裴珩今日又处理了前朝的一堆破事,难得消停会儿,又不知能做什么了。

  一下戒了与谢瑾的纠缠,日子实在索然无味。

  御花园的桃花也早就都凋谢成泥了,只剩枝头浓密无趣的绿叶。裴珩翘腿坐在桃树下,百无聊赖地对着湖面打水漂。

  不一会儿,姚贵猫着腰过来问:“皇上,那个……弄月阁灵昭传来口信,说瑾殿下问皇上您何时得空,想求见您一面。”

  裴珩莫名一激动,放下了腿,又呼出一口气,换了个姿势将另一只腿翘了回去,冷冷道:“不见。”

  “是。”姚贵应下,正要去回话。

  裴珩嘱咐道:“你就说朕不得空。”

  姚贵顿步点头,又应了一声:“是,奴才明白。”

  裴珩一顿,又叫住他问:“他身子好了?”

  姚贵这一步三回头,不知自己到底是该走,还是该停了。

  这两日裴珩的心思愈发难以捉摸,自己好歹伺候了他十年,也不曾像这般。

  他尴尬一笑,提醒道:“皇上,御医不是一早才来御前回禀过,说殿下只要不……基本没大碍了。”

  裴珩不大情愿地“哦”了一声,想到了什么,无端急躁说:“谢瑾不是有令牌可以直接见朕么?还多此一举,派人来问什么?”

  姚贵哪知道什么原因,他连自己主子的心思都猜不透,还去猜谢瑾的,只好硬着头皮胡诌道:“这……许是瑾殿下唯恐皇上前朝事忙,所以才让人先来问问罢。”

  “托词。”裴珩冷嘲道,又将一颗石子用力砸进了湖中,毫无章法,全凭蛮力,激起一阵小小的惊浪,水鸟扑棱而逃。

  他又没了玩的兴致,起身一回头,便见谢瑾朝自己走了过来。

  一怔,掌心余下的石子“噼里啪啦”全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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