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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离去,他惋惜悔恨,却也能够重拾心情,为同伴复仇;可是,肉眼可见,他的四位朋友,时至今日都还陷入七年前的漩涡沼泽中,难以挣脱。
伊达航看得很清楚,对他的同伴们而言。
“没有人生的下一阶段了”。
完整的人生这种东西,在某个人离去之后彻底变成了奢望。从此之后活着的人不得不接受自己的人生残缺一块的事实,他的世界一部分停摆,坍塌得无可修复。
幸福仿佛也变成了天边的初月,纵使真的将它摘下,也只能接受它残缺了一块的事实。
对于造成了这一切的主角,伊达航心情复杂。如果对方还活着就好了,可是如果稻川秋真的还活在这世上,这样畸形纠缠的关系该怎么去捋清呢?
伊达航对这问题避之不及,唯一庆幸的是他不在这纠缠里面,他好做个旁观者,黯然地祝福期望着同伴能够走出过去噩梦。
……
噩梦好像是走出来了。
因为噩梦的主角——死人复生了。
但坏消息是,那些让伊达航避之不及、头皮发麻的感情纠纷再次出现了。伊达航看看稻川秋,看看她旁边的江户川乱步,再看看两个表面若无其事、却怎么看怎么怪异的同期,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原来是这样……”
伊达航在警署苍白的灯光下听完了稻川秋的死而复生解释,露出了“啊?异能力还能这样”的表情。
案件被破之后,众人作为目击证人被带回警署,正好做笔录。
本来江户川乱步很不高兴、晃着稻川秋的手嘟囔“说好的约会”,想把人拽走的,结果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抓住稻川秋的袖子一角。
“小秋不想和我们说些什么吗?”
伊达航不忍直视,感觉同期用出了十二分功力。怎么回事,联谊上女生们给你的评价不都是“虽然很帅但不苟言笑”吗,你现在这幅熟练撒娇能去牛郎店当头牌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萩原!
松田阵平也没有落阵,他甚至没有臭脸,而是用一种沉默得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稻川秋,在她看过来时又马上撇开脸——最后还是舍不得,慢慢将视线转回来。
“喂,”他说,“你一点都不想我们吗?”
稻川秋:“……”
一比二,江户川乱步输了。
于是他们一行人就出现在了警署的办公室里,顺便一提,江户川柯南也跟了过来,他犹豫了半晌,便决定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这个重要的线索。
“我是一名异能力者,能在不同的世界里穿梭,而穿梭的条件是……”
稻川秋沉吟片刻:“当我被某个人爱上——纯粹的、没有杂质的、达到顶峰的爱——的时候,我就会离开当前的世界,回到我原本的世界里。”
“接着,我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会淡化,最后完全消失。我只会记得我曾经穿越到一个异世界里,但这个世界里我经历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诸如此类的信息都会被彻底忘记。”
她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指,才慢慢看向聆听她的解释的青年。
萩原研二的声音冷静得不可思议:“可是,你看上去像是认识我们的样子……?”
“当然,我记得你们。因为在上一个世界,我做了一点……嗯,有趣的手脚。”
稻川秋把各种惊险的经历轻飘飘略过:“我干脆把我去过的几个世界——我还记得的——都融合在了一起,这样正好也能解决几个不安定的世界因素,所以融合的过程还挺顺利的。”
松田阵平终于反应过来:“那些咒灵、异能力……”
稻川秋淡定颔首:“不错,它们都来自其他世界,因为世界线的兼容,大多数人不会意识到异样,但因为你们曾经和我有重要的羁绊,所以你们会有所察觉,而不受世界的蒙蔽。”
萩原研二飞快抓住了重点:“咒灵和异能力,应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产物吧?小秋也曾经去过那些世界、曾经在那些地方……经历着土豆勇者的冒险吗?”
稻川秋有些意外于“土豆勇者”的称号。
“嗯……嗯。在没有记忆的时间里,我会忘记你们,然后和新的人建立联系。”
萩原研二终于明白了一切。
“所以,你说,让我们忘记你。”
——不要爱上你。
玩笑一般的戏言是仁慈的怜悯,
土豆勇者怎么知道自己又会在哪一个异世界与哪一个人结下不可解的羁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的蘑菇骑士和萝卜法师是谁,她忘光了自己曾经和他们许下什么样的诺言。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却陷在过去的感情里走不出来。
所以她规避着情感的建立,希望他们忘记她。至少这样就是她认为的“公平”:我忘记你们了,所以,你们也忘记我吧。
——不,这不公平。
倘若能够轻易忘却,我们的冒险又会有谁人传说。
萩原研二望着眼前之人的眼瞳,那被手指摩挲到起了边的照片、在记忆中被回想太多次有些扭曲的面庞、朦朦胧胧的梦中的虚影,忽而落到实处。
她的眼睛恍若当年,停留在他们离别的当初;恰好,他们还陷在那年走不出来,看着她以为穿越了时空。